她停下脚步,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。
一道修长的身影半倚在昏黄的路灯下,被灰色长裤包裹的腿一截半屈着,垂下来的胳膊恰好落在口袋边,指尖夹着一支烟,橙红的一点,在一圈圈不太清晰的烟雾中,明灭不定。
“弄巧成拙了?”
是周子遇,原来他还没走。
搭讪
宣宁没说话, 而是先回头看了一眼。
身后没人,隐在民居中的洋房门口空荡荡,又变得毫不起眼, 只有二三楼的几扇窗, 透出特有的旧式的灯光, 在纱帘的掩盖下, 看不见里头的情况。
偶有纱帘浮动, 才溢出一丝纸醉金迷。若是寻常路人经过, 怕是什么也察觉不到。
“看什么?”周子遇不知何时已经站直, 从路灯旁走近, 在离她三步的地方停下,“希望有人追过来?”
他手中的烟燃了一半, 半垂在身侧,说完又抬起凑到唇边, 抽进一口, 淡淡的烟圈浮在夜色里,将一切变得朦胧。
“确保安全而已。”宣宁平静地回答, 透亮的眼睛注视着他手中的烟,“原来你会抽烟啊。”
一直以来,他都是一副成熟精英的样子, 同白熠他们在一处, 偶尔小酌,从不贪杯,更没抽过烟。
长期抽烟的男人, 身上大多会留下一种独属于烟草的气息。而在她离他极近的那几次, 从没在他身上嗅到过烟草的味道。
“当然,提神而已, 很少抽。”
细算起来,她根本没见过他几次,对他的了解全浮于表面,自然没法知道他的更多生活习性。
他是念大学的时候学会抽烟的。
当时在藤校,课业说不上多繁重,但身边都是天之骄子,未来各行各业的精英,竞争压力极大,除了日常课程,还有许多校内外活动要参加,多少会感到压力倍增。
每到期末,需要拼gpa的时候,少不得要在图书馆、自习室熬几次通宵。光是一样咖啡提神,总是不够,他又不学其他同学偷偷嗑药,不得已的时候,便抽两支烟。
毕业后,进入公司,适应了这种压力,烟反而抽得少了,时常一周也用不完半包。
说话间,烟已将燃尽,他又抬手抽一口,转身在路灯边的垃圾桶顶盖上的灭烟区拧灭。
那上面,还有两个燃尽的烟头,白色烟嘴,侧面是一点绿色标记,同他手上刚拧灭的那支一样。
宣宁看了一眼,便料他自从包厢离开后,就一直在这儿,没有离开。
“这样啊。”
最后一阵烟雾在空气中漫散开,带着烟草与烟碱的气味,隐约中,还有淡淡的薄荷气息,清冽微苦,不似寻常香烟的刺鼻,宣宁倒觉得有点像在闻某种香水,竟然有点吸引人。
灭了烟,周子遇回到原处,路灯的光映着,一道旁边高墙屋顶的影子恰在他脸上横亘着,遮了上边一半,留下另一半,是挺拔的鼻尖与锋利的唇角。
“没人追来,失望吗?”
刚才他站在这里,恰好能看到公馆门厅外的情形。
两人说的话,断断续续,只能听见只言片语,但最后她那句抱歉,他听得七七八八,再加上两人的表情,几乎能猜到结果。
人与人之间,最怕的不是激烈争吵,而是连争吵都没有的客套与疏离。
宣宁定眼观察他,想看清楚他的表情,只是在那道影子下,什么也看不清楚,只好说:“失望啊,我的如意算盘落空了,这会儿失望得很。”
“周子遇,我失望了,你是不是很开心?”
毕竟,一直以来,他对她总是冷嘲热讽,要她识相地离开白熠,如今这情形,大概算暂时如他的意了。
不过,大概是被她骗了太多次,他并未因此放松警惕:“你真的要同阿熠分开?”
宣宁默了默,没有正面回答:“你都看到了,还问我做什么。”
周子遇皱眉:“可是,刚才在牌桌上的时候,你还在骗他。”
“那又怎样,世事无常,我总不能事事如意。”
“况且,你也说了,我一直在欺骗别人,总会有遭报应的一天啊。”
后面这句,声音极低,低得像泉水流淌过青石。
但周子遇听见了。
不知怎的,他觉得心尖被拧了一下,一缕隐隐的痛与麻,从心尖钻上来,说不出的难受。
大约是一种巧合,空气在此刻变得湿润,春日的夜里,蒙蒙细雨落下来,柔雾轻纱,带着沁凉的气息。
周子遇原本要靠吸烟才能抚平的莫名烦躁,在此刻,如火苗似的,噗呲一声,被浇灭了。
他张了张口,想要说点什么。
却见她已没了刚才那一刻恍惚的神情,忽而露出气定神闲、势在必得的笑:“不过,都只是暂时的。”
周子遇脸色一僵。
“我一向很有耐心,想做的事,一定会做到。”
她说得笃定,没管周子遇
精彩书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