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“哪里回来?晒得黑黢黢的。”江芸芸看着顾仕隆亮晶晶的眼睛,笑问道。
&esp;&esp;“打听消息回来了。”顾仕隆也背着手,跟着她屁股后面,溜溜达达走着。
&esp;&esp;“打听出来了吗?”江芸芸问。
&esp;&esp;顾仕隆得意得摇了摇脑袋:“那是,也不看看我是谁!”
&esp;&esp;两人回到书房,隔壁的乐山就探出脑袋说道:“已经堆积好多信件了,芸哥儿还是早点处理了,别耽误了事情,前些日子收到了黎公子和唐公子的信,厚厚的一叠呢。”
&esp;&esp;江芸芸一听,脚步加快了。
&esp;&esp;“我要冰水!”顾仕隆赶在乐山收回脑袋时候,大声说道。
&esp;&esp;“刚好做了绿豆汤。”乐山说,“我去厨房要点冰来。”
&esp;&esp;顾仕隆满意点头。
&esp;&esp;江芸芸坐在桌子前,现在乐山处理起内宅事务已经游刃有余,各类拜帖按照轻重缓急给她整理好,各方来信也都一一分类。
&esp;&esp;“好多人来找你啊。”顾仕隆脑袋伸过去扫了一眼,“这是楠枝第一次给你写信吧。”
&esp;&esp;放在第一的信件上,盖着湖广的邮戳,上面的黎循传三个字迹规规矩矩,一眼看能想象出他当时坐在窗边写字时的样子。
&esp;&esp;——抬棺回湖广,想来一路旅途并不轻松。
&esp;&esp;江芸芸坐在椅子上,沉默了许久,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拆开这封信,反而放在手心来来回回翻看着,到最后又小心翼翼放到一侧。
&esp;&esp;“你不看?”顾仕隆惊讶。
&esp;&esp;“等会,先把其他事情处理好。”江芸芸开始拆第二个信,那是唐伯虎写的信。
&esp;&esp;这份信她看了许久才慢慢放下了下来,满脸仲怔悲凉。
&esp;&esp;“怎么了?”顾仕隆的脑袋挤过来,“白发诗……嗯?唐伯虎不是才二十六七嘛?怎么就长白头发了?”
&esp;&esp;江芸芸仔仔细细把那份信捋平:“他接连丧父丧母,如今妻儿和妹妹也相继离世,当真是肝肠寸断,恻怛之心、痛疾之意,皆不欲生。”
&esp;&esp;顾仕隆惊呆在原处,磕磕巴巴问道:“都,都走了啊。”
&esp;&esp;江芸芸神色凝重:“思羲说的,但伯虎既然没主动说,我也不敢多问,只是心里确实一直很是焦虑,想着若是他年前还没有来信,过年时我就去信给他,再寄些海南的特产给他,希望能宽慰一二。”
&esp;&esp;“那他现在给你写什么啊。”顾仕隆又问道,“我看他写了好多字。”
&esp;&esp;“他在整理诗集,说壬子年时,和朋友一起去彭州玩了一圈,写了不少诗集,打算再写一篇《中州览胜序》做序文,现在写好了,寄过来我看看。”江芸芸说。
&esp;&esp;“那不是还挺好的,能吃能睡,还想整理诗集。”顾仕隆不明白江芸芸刚才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,“是写的很惨吗?”
&esp;&esp;“很有意气风发的清隽之气。”江芸芸笑说着,“言明自己虽“身未易自用”但“窃亦不能久落落于此”的志向,还说想做一个行万里路的大丈夫。”
&esp;&esp;顾仕隆似懂非懂,懵懵懂懂去看江芸芸:“那不是是好事嘛?”
&esp;&esp;江芸芸提笔开始写回信:“我没有亲眼看到他,所以我不知道是不是好事,但当日他双亲去世时,我曾去见他,我只是怕他故作坚强,心中寂寞却难以排解。”
&esp;&esp;那个时候的江芸芸匆匆赶往苏州,穿过那条泥泞的小路,看到那个站在桃花林的落魄青年人,明明穿着最是休闲的大裳宽袍,可眉宇间满是颓废愤懑。
&esp;&esp;他才二十五岁。
&esp;&esp;生老病死的接连打击实在太大了。
&esp;&esp;“我打算劝他去科举,如今历经多难,心智大变,也该试试其他路,也许能慰藉一二心中情绪,也省的浪费了这么好的天赋。”江芸芸边说边写,“正好现在也能收心了,回头我让思羲督促着点。”
&esp;&esp;顾仕隆托着下巴,看着她奋笔疾书,突然冷不丁说道:“我以前老觉得你比唐伯虎这人还嚣张。”
&esp;&esp;江芸芸震惊:“哪里比得过唐伯虎嚣张啊。”
&esp;&esp;顾仕隆想了想,伸手去抓江芸芸的袖子,手指扣着她衣服上的花纹,然后莫名笑得灿烂。
&esp;&esp;江芸芸只好停笔,无奈说道:“这是做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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