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还没走近,饶絮就听见她奶刘秋桂在门口骂骂咧咧,嗓门大的周围几家人全都能听见,她也习惯了,不顶嘴还好,顶回去一句,叔伯婶子全要指着她骂不孝。
&esp;&esp;饶絮手攥着背篓肩带低着头快步走进院子里,竹篾做的肩带背久了咯得她肩膀生疼。
&esp;&esp;饶家四代同住,当家的是饶老头,单名一个财字,年轻时候娶了隔壁村的刘秋桂做媳妇,两夫妻这辈子生了三儿一女,老大饶大福,和妻子张秀芝有两儿一女;老二饶二禄,和媳妇冯竹只有一女,就是饶絮;再就是老三饶春妞,嫁去了附近村子里;老四饶四寿,和妻子周兰草也是两儿一女。
&esp;&esp;饶老头夫妻向来看重男丁,嫌弃姑娘家没用,饶二禄和冯竹成婚多年只生了饶絮一个闺女,二人心生不满,几次逼着他休妻另娶都没成,最后饶老头他们也恼了,很是不待见二房,寻常便爱拿话刺冯氏,有什么脏活累活也都推给她。
&esp;&esp;后来饶二没了,冯氏也跟着去了,饶老头夫妻对饶絮也嫌弃得不行,只觉得是她克父克母,才让饶二在正当壮年的时候没了,要不是村里长辈和村长都盯着,只怕他们早就将饶絮嫁出去了。
&esp;&esp;刘秋桂瞧见她这副闷不吭声的模样就来气,爹娘不中用,生出来的这个也是赔钱货,八棍子打下去都放不出一声屁出来,偏生还倔得很,真是茅坑里石头又臭又硬。
&esp;&esp;饶四媳妇周兰草出来泼水,眼神从她婆母身上一路落到饶絮头上,撇了撇嘴角,又添把火,“絮娘,怎么还没做好饭菜?我们不吃倒是没关系,只是家里爷们都要下地,费力气的活儿不吃点东西怕是不行。”
&esp;&esp;饶絮放下背篓,看了眼厨房,灶上的热水还是她出门时烧的,如今一滴也不剩。她天还没亮就被刘秋桂赶出门了,眼下正是各家出门干活的时辰,但家里十几口人,没一个起来帮忙做饭的,全等着她回来。
&esp;&esp;她没回嘴,甚至都没看四婶一眼,默默点火烧水,又去米缸里舀了米淘洗好。
&esp;&esp;“要死啊!”刘秋桂走过来就看见两三碗大米倒下去,心疼的骂了一句,“日子不过了是不是,大早上喝点稀粥就成,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,以为自己是什么金贵人儿能顿顿吃白米饭?”
&esp;&esp;饶絮抬头,“不是四婶说,爷和大伯四叔,还有文哥他们都要下地,吃不饱干不好吗?”
&esp;&esp;周兰草嘴角抽抽,还没来得及反驳就看见她婆母转头瞪着她,她忙挤了笑出来,“娘,就算我们不吃,小五小六他们汉子总得吃口饱饭吧,不然别说干活没力气,到时候饿瘦了还是您心疼。”
&esp;&esp;刘秋桂心里不满,但周兰草都已经把她几个大孙子搬了出来,她也不好真让他们饿着,压低了声咒骂两句,她瞥向饶絮,“下手稳着点,既舀了两碗米,菜里就少放点油水。”
&esp;&esp;她说完话也不等饶絮回答,转身就去了后院鸡窝里摸出来四五个正热乎沾着鸡屎的鸡蛋,这才满意的笑了笑。秋收刚过去,家里大人小孩都要补油水,家里之前存起来的鸡蛋被消耗得差不多,如今也不过刚攒起来十来个,她放了三个进去,想了想又摸出来一个,进厨房做了碗蒸蛋。
&esp;&esp;像鸡蛋猪肉糖块这类吃食,刘秋桂是不准饶絮碰的,怕她偷吃也怕手里没轻重浪费了东西,竹篮也放在她和老头子屋中的柜子里,平时都上了锁。
&esp;&esp;饶絮炒菜的间隙看了眼锅里的蒸蛋,忍不住咽了咽口水,家里饭菜常年没油水,也就过年的时候好些,但分到她碗里也只剩下点肉沫星子,更别说壮劳力才能吃的鸡蛋了,她奶看得比什么都重,除了干活的时候拿出来些,也只有她几个堂兄弟能吃到一星半点。
&esp;&esp;吃完了饭,饶老爹和几个儿孙扛着锄头去地里干活,大伯母张秀芝去河边洗衣服,四婶去田里侍弄蔬菜葱苗,饶梅饶荷两姐妹坐在屋檐下嘻嘻说笑,刘秋桂提着篮子从屋里出来,登时挎着张脸。
&esp;&esp;“不去补衣服绣帕子,成天吃了睡睡了吃,哪家的闺女像你们俩这样!”
&esp;&esp;饶荷低着头翻了个白眼,家里那些琐事都有饶絮,她才不要大冷天的碰凉水洗碗洗锅呢,没得把自己冻着。
&esp;&esp;刘秋桂骂了两句,又朝着厨房道:“絮娘,赶紧把碗洗了,然后煮猪食喂猪,后院的鸡鸭也记得喂。这几天下雨,山上的木柴都是湿的,你也不用去捡柴火,摘点野菜回来就行,晚上好多个菜。”
&esp;&esp;她说完还觉得这些活计轻松,有心想要再派些,但一看日头和人约好的时辰快到了,也懒得继续啰嗦,快步出了门往隔壁村子去。
&esp;&esp;饶絮蹲在厨房洗碗,冷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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