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不行。”关月荷道:“小姨家的炕太小了,挤不下你。”
“我睡床啊,不睡炕。”
关月荷无言以对,她忘了,服装厂家属院的楼房冬天供暖,人家不会在房间里盘炕。
元宝皱了下眉,想说姨姨家的房子比以前丑,一看就不好住。话到嘴边,又给咽了回去,提醒谷雨吃鸡腿,才让谷雨转移了注意力。
谷雨没能在小姨家住下,但从这天起,每天来小姨家报道。
坐在厨房的小板凳里等小姨做的炸肉丸子出锅,和小姨一起搞大扫除、贴剪纸……
“你爸妈还不来接你?”关月荷从口袋里掏出手表看时间,皱眉,“他们是不是又偷偷去看电影了?”
“不好看。”谷雨捧着搪瓷杯,小心地给杯里的牛奶呼呼,试探地凑过去舔一口,被烫得学小狗吐舌头。
“你个棒槌才觉得电影不好看。”关月荷等得不耐烦,就猜到那两口子肯定是把娃扔她这儿,偷摸约会去了!
对面的元宝一个劲地招呼谷雨过去玩,谷雨又非得别人过来,谁也说服不了谁,隔着院子呼喊。
院子外面忽然热闹了起来,关月荷竖着耳朵仔细听,好像听到了“西北”?
关月荷前脚出门,谷雨就捧着搪瓷杯跟上,生怕小姨背着她跑去买吃的。
从小姨身后探了个脑袋出去,看到个穿着绿军装的……
“姨姨,小姨父回来了。”
关月荷叹气,低头看谷雨冲着宋西北喊“小姨父”,她真怀疑,谷雨这个脑子是不是没遗传到她姐的。
“月荷姐!”宋西北正应付着大爷大妈们的热情招呼,眼睛一扫,就扫到了一号院门口站着的人。
眼睛倏地亮了起来。
关月荷心情挺复杂的,一大小伙,刚刚看着挺稳重的,这会儿嘎嘎笑着朝她走来时,瞬间又变成那个上梁揭瓦的皮猴。
“月荷姐,你怎么在这儿?”
“我搬到这来了。”
“啊?那咱不是邻居了啊?”宋西北可惜,怎么就搬到这儿来了呢?
正要继续问,一低头,忽然看到个小胖妞,再抬头看看关月荷,宋西北惊呼:“月荷姐,你闺女都会走路了?!”
他进部队也没几年啊,一回来,月荷姐的闺女都这么大了!
“……这是我姐的闺女。”
“啊?和你长得怪像的。”宋西北大笑几声掩饰尴尬,“我先回家了嗷,晚点过来找你和忆苦哥唠嗑。”
等人拐进了二号院,关月荷才笑出声,这个皮猴还是在部队待得不够长,还嘻嘻哈哈的。
“小棒槌,回来了。”
“嗷!姨姨我想吃丸子!”
正走到门口的关月华和谷满年,对视一眼,犹豫是去接孩子还是转头去电影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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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启八十年代的这个新年, 似乎比往年都要热闹。
宋西北回家探亲像是个引子,之后, 胡同里陆续有在乡下成家了的知青拖家带口回来过年。
有的人家喜极而泣,有的人家怒气冲冲,几乎每个院子都有那么一家特别热闹。
关月荷收到送信员的提醒,说她家有两个包裹还没领。
去了邮局一看,这两包裹分别来自东北和川省,里头都是那边的特产。
从东北寄来的特产,应该是丁学文找老乡弄的。而来自川省的那份,则是林忆苦在军校进修时的战友寄来的。
她把包裹运回家时,在胡同口遇到了丁大妈。丁大妈盯着她自行车后座的包裹,似是猜到有可能是丁学文寄的, 没好气地哼了声。
这胡同里没有不透风的墙, 关月荷去年到邮局领包裹, 不知道是哪个嘴碎的后来传给了丁大妈,说包裹是从东北来的, 肯定是丁学文寄的。
丁大妈从去年开始就因为这事对她没好脸色,但关月荷忙着上学, 压根不知道她生闷气。
虽然憋着气, 但丁大妈也确定了一件事:丁学文没考上大学,还留在东北乡下。
一想到这儿, 丁大妈就觉得当初偏心小儿子没错。
关月荷冲她翻了个白眼,更大声地哼了过去。
丁大妈一时来了气,刚抬起手指要说她, 关月荷张嘴扯嗓子朝三号院喊:“妈!”
话音刚落,丁大妈扭头就快步走开。她一个人可吵不过人家两个。
乐得关月荷拨了下车铃。
除夕到来的前一天,各家领回了单位发的年货。邻里之间互相比较不同单位发的, 最后得出结论:今年五星汽车厂效益好,发的年货最足。
但发得再足,也完全比不过丁老五自己出钱买的年货,他自己居然搞了台电视机回来!
胡同里的邻居对电视机不好奇,他们只好奇丁老五收老物件卖出去到底挣了多少钱。
“怪不得天天去陆昌家里守着,肯定是能挣不少!”
“都能买电视机了,他不会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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